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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莊外的小道上，走著一行人。
青大走在最前，婦人和何叔稍次，再之後便是其他藝人們，所有人都有種劫後餘生之感。
“你這小子，這麽老實作甚？這明顯就是兩個老爺之間的較量，你偏生要摻和進去！”婦人搖搖頭，雙手叉在胸前。
何叔不樂意道：“都到了那位的面前，說假話不是找死嗎？你以為不說，那位就查不出來？好在是個仁善的……饒了我們一把。”
但是相應的，他們需要在另一位老爺那邊。
青大一直不出聲，專註著腳下的路。
一行人緊趕慢趕，走出了幾裏，路邊散落著村莊，不少人就此散了歸家去，婦人用手扇了扇風，拍著青大的肩：“傻小子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，平日裏看你人高馬大的，今回也算有勇有謀的，怎麽現在一句話都不敢說了？不會是嚇破了膽吧？”
青大驟然停下腳步，差點害得婦人撞了上去，她拍了拍胸口，瞪著他。
這時青大舍得開口：“翠嬸，何叔，我打算參軍去了。”
何叔把他扯到樹蔭下，好在現下日頭太曬，周圍幾乎沒人，他問道：“可是因為那位的緣故？”
青大點點頭，又搖搖頭：“我空有一把力氣，卻只能在街上耍槍弄棒勉強糊口，說到底在那些權貴眼中，就是賤民一個。
讀書我是沒那個腦子，但是可以先從小卒做起，總能當上個小將。”
翠嬸擠眉弄眼道：“還沒過了武選，就在這想著當上將軍了。不過這也是條路，你自小吃百家飯長大，首先就沒了後顧之憂，其次呢，我瞧你身上這股勁，日後肯定有番作為，否則那位也不會和你提入伍的事。
但是我可說在前頭，發達了也別忘了我和你何叔，在村裏，也就我們倆是真心待你好的。”
何叔沒有駁斥翠嬸的話，上下看了下青大的身形：“你這身肉看著結實，學的功夫也不知是不是花拳繡腿，到時候在軍營裏就能見真章了。
決定了就去吧，好歹每月也有軍餉領，不至於餓死，老了也有所養。”
青大頷首，又雙膝下跪，向他們謝過多年的恩情。
“今日就要走嗎？”翠嬸忽然鼻頭一酸。
青大堅定道：“早日去，早日出人頭地，到時候也給你們爭出養老的錢來。”
“不過頑笑話罷了，先顧好自己！”
……
葳蕤山莊，鶯鳴軒。
青嵐拿了扭了幾道的濕巾替喬鳶擦拭著背上還有疏漏的臟汙處，並著溢出的汗珠，一同抹掉。
陸時禎進來時，正聽到浮冬操心道：“好在來了山莊，這邊清涼些，只是小主又愛冒汗，現下還受了傷，怕是更不能能出去轉轉了。”
他的視線悉數被端坐在圓凳上的女子吸引，肌理白潔，但那右肩的紗布宛如無暇的美玉裂開的細紋，不在意的自無所謂，偏生他在意了，如同眼中針，只覺背後之人的可恨。
皇上杵在何處，便是一棵樹都要被寫成靈樹，更遑論在這室內，浮冬和青嵐連忙告了退。
喬鳶還為了來得及起身，就被陸時禎提前制止：“不必行禮了。你有傷在身，就坐著吧。”
他自行坐在了圓桌旁，與喬鳶相對。
“還請皇上靜候片刻，嬪妾衣衫實在不整。”喬鳶半側對著陸時禎而坐，拉起半褪的外衫，垂首道。
“不礙事。”陸時禎的視線甫一觸及她的肩背，立時又收了回來，實在不想令自己生出些不該有的想法，“朕該好好謝你，護住了母後，只是以後要先顧及自己，再去救別人。”
喬鳶稍顯詫異，轉過身，擡起眼眸望向他道：“皇上竟然是提醒嬪妾要首先保護好自己……若是皇上遇到危險，而嬪妾又正好在一旁，這時嬪妾是救還是不救？”
這話顯然是帶了些逗弄的意味，陸時禎果然在她的臉上尋到一絲笑意。
“鄭暉會比你更先沖到朕的面前。”陸時禎未多猶豫，認真地盯著她道，“你顧好自己即可。”
喬鳶微張了張嘴，一時啞然。
不管陸時禎說得是否為真話，不可否認的是，她卻有一瞬的心動。
只是這細微的顫動，並不如鐘罄那般，蔓延至內心深處，詫異之後，她很快冷靜下來。
“皇上要和嬪妾下棋嗎？”喬鳶淺笑，岔開了話，“嬪妾接下來都要靜養，正好精練下棋藝。”
陸時禎靜默了下，說：“你左手執棋方便嗎？”
喬鳶猜他想問的是，左手執棋會否牽扯到右肩。
說起來，她倒是還沒讓陸時禎親眼目睹自己的傷口。
“皇上要看看嗎？”喬鳶背過身，“擦了藥沒那麽疼了，可是黏糊糊的，嬪妾也不知道有沒有滲出血水。”
陸時禎順勢望向繃帶，未見有赭紅洇濕。
“皇上確認嗎？”喬鳶的聲音弱了下去，“可嬪妾覺得……痛死了。”
陸時禎呼吸一滯，湊近了去看，鼻息噴在喬鳶的頸後，令她發癢。
喬鳶一把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，擡起頭，柔聲道：“皇上留下來……陪陪嬪妾吧。”
-
葳蕤山莊在京郊連雲山腳下，周圍並無聚居的村落，因此風景大多比較開闊，夏日香花如繡，芳草如茵，生機盎然。
夜晚降臨，山莊內逐漸點起了燈火，遠遠望去，煌煌如曜。
太後在松真的服侍下，用了碗馬蹄羹，隨後出了廳堂，到院落裏散步。
“主子，皇上今晚似乎有意要歇在喬才人那了。”松真撫著太後，步伐放緩。
“有點本事。”太後面色平靜道，“面對危險，能克制住逃跑的本能，現在又能借此爭取皇上的憐惜，或許不久，她就不需要我這個老婆子了。”
松真不解道：“即使她再得寵，也翻不過您，您別多想。”
“君王真正上心、想要保護的人，有幾個攔得住？況且當今也不是什麽傀儡皇帝。”太後幽幽道，“王氏現今勢力愈發大，遲早要挑戰到皇權的。”
松真臉色一白：“太後，這話、這話……”
“你怕什麽？”太後笑了笑，“至少現在還是安穩的。”
回答她的，只有驟然響起的蟬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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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叔不樂意道：“都到了那位的面前，說假話不是找死嗎？你以為不說，那位就查不出來？好在是個仁善的……饒了我們一把。”
但是相應的，他們需要在另一位老爺那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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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青大舍得開口：“翠嬸，何叔，我打算參軍去了。”
何叔把他扯到樹蔭下，好在現下日頭太曬，周圍幾乎沒人，他問道：“可是因為那位的緣故？”
青大點點頭，又搖搖頭：“我空有一把力氣，卻只能在街上耍槍弄棒勉強糊口，說到底在那些權貴眼中，就是賤民一個。
讀書我是沒那個腦子，但是可以先從小卒做起，總能當上個小將。”
翠嬸擠眉弄眼道：“還沒過了武選，就在這想著當上將軍了。不過這也是條路，你自小吃百家飯長大，首先就沒了後顧之憂，其次呢，我瞧你身上這股勁，日後肯定有番作為，否則那位也不會和你提入伍的事。
但是我可說在前頭，發達了也別忘了我和你何叔，在村裏，也就我們倆是真心待你好的。”
何叔沒有駁斥翠嬸的話，上下看了下青大的身形：“你這身肉看著結實，學的功夫也不知是不是花拳繡腿，到時候在軍營裏就能見真章了。
決定了就去吧，好歹每月也有軍餉領，不至於餓死，老了也有所養。”
青大頷首，又雙膝下跪，向他們謝過多年的恩情。
“今日就要走嗎？”翠嬸忽然鼻頭一酸。
青大堅定道：“早日去，早日出人頭地，到時候也給你們爭出養老的錢來。”
“不過頑笑話罷了，先顧好自己！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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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嵐拿了扭了幾道的濕巾替喬鳶擦拭著背上還有疏漏的臟汙處，並著溢出的汗珠，一同抹掉。
陸時禎進來時，正聽到浮冬操心道：“好在來了山莊，這邊清涼些，只是小主又愛冒汗，現下還受了傷，怕是更不能能出去轉轉了。”
他的視線悉數被端坐在圓凳上的女子吸引，肌理白潔，但那右肩的紗布宛如無暇的美玉裂開的細紋，不在意的自無所謂，偏生他在意了，如同眼中針，只覺背後之人的可恨。
皇上杵在何處，便是一棵樹都要被寫成靈樹，更遑論在這室內，浮冬和青嵐連忙告了退。
喬鳶還為了來得及起身，就被陸時禎提前制止：“不必行禮了。你有傷在身，就坐著吧。”
他自行坐在了圓桌旁，與喬鳶相對。
“還請皇上靜候片刻，嬪妾衣衫實在不整。”喬鳶半側對著陸時禎而坐，拉起半褪的外衫，垂首道。
“不礙事。”陸時禎的視線甫一觸及她的肩背，立時又收了回來，實在不想令自己生出些不該有的想法，“朕該好好謝你，護住了母後，只是以後要先顧及自己，再去救別人。”
喬鳶稍顯詫異，轉過身，擡起眼眸望向他道：“皇上竟然是提醒嬪妾要首先保護好自己……若是皇上遇到危險，而嬪妾又正好在一旁，這時嬪妾是救還是不救？”
這話顯然是帶了些逗弄的意味，陸時禎果然在她的臉上尋到一絲笑意。
“鄭暉會比你更先沖到朕的面前。”陸時禎未多猶豫，認真地盯著她道，“你顧好自己即可。”
喬鳶微張了張嘴，一時啞然。
不管陸時禎說得是否為真話，不可否認的是，她卻有一瞬的心動。
只是這細微的顫動，並不如鐘罄那般，蔓延至內心深處，詫異之後，她很快冷靜下來。
“皇上要和嬪妾下棋嗎？”喬鳶淺笑，岔開了話，“嬪妾接下來都要靜養，正好精練下棋藝。”
陸時禎靜默了下，說：“你左手執棋方便嗎？”
喬鳶猜他想問的是，左手執棋會否牽扯到右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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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上要看看嗎？”喬鳶背過身，“擦了藥沒那麽疼了，可是黏糊糊的，嬪妾也不知道有沒有滲出血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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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上確認嗎？”喬鳶的聲音弱了下去，“可嬪妾覺得……痛死了。”
陸時禎呼吸一滯，湊近了去看，鼻息噴在喬鳶的頸後，令她發癢。
喬鳶一把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，擡起頭，柔聲道：“皇上留下來……陪陪嬪妾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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葳蕤山莊在京郊連雲山腳下，周圍並無聚居的村落，因此風景大多比較開闊，夏日香花如繡，芳草如茵，生機盎然。
夜晚降臨，山莊內逐漸點起了燈火，遠遠望去，煌煌如曜。
太後在松真的服侍下，用了碗馬蹄羹，隨後出了廳堂，到院落裏散步。
“主子，皇上今晚似乎有意要歇在喬才人那了。”松真撫著太後，步伐放緩。
“有點本事。”太後面色平靜道，“面對危險，能克制住逃跑的本能，現在又能借此爭取皇上的憐惜，或許不久，她就不需要我這個老婆子了。”
松真不解道：“即使她再得寵，也翻不過您，您別多想。”
“君王真正上心、想要保護的人，有幾個攔得住？況且當今也不是什麽傀儡皇帝。”太後幽幽道，“王氏現今勢力愈發大，遲早要挑戰到皇權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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